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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守候在落画之屏,却始无法成为那个画中人。在我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泪痕在风中幻化为一支支动情的画笔,天光暗影,妖娆滋生。愿为画中人,天涯共此生。
题记
“雪琪,你今天的表现太棒了,我相信此次冠军非你莫属了…”雪琪刚一下来就被几个人围住。
真的吗?呵呵开始还有点紧张,不过后来慢慢平定下来,我也觉得表现还不错。”雪琪一脸灿烂的笑容,洋溢着暖暖的幸福,澄澈的眸子中仿佛盛开了朵朵荼蘼,瓣瓣柔美。
我坐在梳妆台前缓缓的将米奇耳坠戴上耳朵。一言不发,面容僵硬,神情淡漠。镜子她们的明媚笑容来回穿梭变幻,静静的演奏着生命中的幸福插曲。我不禁想到,这样的场面在我身上从来没有过,仿佛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的时光。在大家眼里我莫依永远是那么完美,貌美如花清丽可人,曾让无数人为之倾倒,有好的家世。书法八级,素描八级,能歌善舞,各类乐器无不精通,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曾在国内外大小比赛中勇夺桂冠。就是这样的完美让人忘而却步;就是这样的完美,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孤傲清高,不可一世;就是这样的完美,拒他人与千里之外,注定了一世孤独;就是这样的完美让我在别人看来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渴望而不可及。谁会看到那些微笑背后被撕裂的心碎呢,谁会知道这样光彩照人荣耀万分的华丽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伤痛呢,谁又会想到这么冷艳孤高出类拔萃的人会因为别人的一点小幸福而泪湿眼眶呢?想想就觉得挺落寞的。我受不了别人这样在我眼前看似因成功而快乐实则炫耀的举动,虽然我表面平静但内心的怒火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我整理了下头发,径直走到她们身边,冷冷的丢下一句“别太高估自己了,冠军一定是我,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主持人声音想起,下面有请十七号莫依同学进行表演。我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台下鸦雀无声。不知道是因为大家听见我的名字而义然生畏还是已经期待我的出场很久了。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比赛,我一路批荆斩棘?对比赛中的细节问题已经是轻车熟路,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动作,什么样的表情才最符合意境都了如指掌。
一如我所想的那样,当我刚表演完毕,台下的掌声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响彻整个礼堂,经久不息。一个个平时老拉着苦脸的评委老师此刻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在我弯腰鞠躬的那一刻,都慈眉善目的用标准的微笑对我频频点头。这一刻,我知道我胜利了。
走到后台,看到雪琪正向我迎面走来,清秀的面容中流露出些许焦急但看见我还是浅浅笑了一下,“你安心吧,别再紧张了,你得不了冠军的。”此刻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嘴唇微动着,看似还要说些什么,但我却转移了目光,准备去卸妆,经过她的时候深深的瞥了一眼。
突然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看着镜子中那个陌生的面庞,看着那个自以为强势却孤单孑立的身影,心里边某个柔软的角落因为现实的冰冷开始坍塌,溃不成军。
午后的阳光寂寥的透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静静的洒在木制地板上,光线穿过树枝的间隙投下参差斑驳的暗影,偶尔有风吹过,影子随着来回移动,缓缓的遗留满地的苍凉。
我坐在地板上,抱着腿歪着头,以近乎寂寞的方式看着眼前这近乎平常的过程。我知道,我犹豫了。以前的每个踌躇不前的时刻,我也是这样,在某个有阳光的午后,静静的坐在这个位置,以同样的方式,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风起风落,看着影现影灭。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内心会无比宁静,没有一丝波澜。因为我害怕了做选择是那种挣扎,仿佛让人欲罢不能。此刻,也一样。
阳光悄悄的隐退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我坐起身来,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了那个多少次想拨出却犹豫的号码。
“依依啊,是不是没钱了啊?那我马上派人给你打钱,我这会儿再开会,很忙。。。”匆匆挂掉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电话那头频繁的嘟声和感受到房间里长久的沉寂。在我心里矛盾了很久以后,终于还是有打了,我多希望得到的不是那个从开始到现在一成不变的结果。我不是很贪心的,只要一次例外就行,一次就足够了,足够来温暖这个冬天的寒流,和在孤独中对抗寒流的我的冰冷的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和那些响亮的如同数学公式的话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想起,渐渐的摧毁我硬撑的坚强和不堪重负的心。
爸,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们,我这次全国大学生主持人大赛中得了一等奖,抱着那熠熠生辉的奖杯时,我多么希望能听到你和妈妈的一声鼓励和赞扬,多么希望听见你们说女儿真棒。你们知道吗?我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我也有无助脆弱的时候,我也有需要管和温暖的时候。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拿了钥匙下楼,关上门的一瞬间,那房子里空荡荡的回声让人觉得害怕。
看着这座类似城堡的别墅,这许多人都梦寐以求华美家居,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我把车速开到很大,车子在纵横交错的立交上快速的飞驰,车窗外的风景极速往后退,我想我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欣赏这个繁华的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如此喧闹的城市却怎么也避免不了寂寞。
车子停在了山脚下,我沿着略微陡立的台阶扶摇而上。寒冬时节,周围的树木荒凉萧瑟,而且清冷。
如果不是孤独,没有地方去,我想我是不会来这儿的。以前无数个春暖花开天空放晴的时候,我喜欢拿着画笔,到这里来捕捉最美好的瞬间。在我的印象里,这里是一个百花争妍蝶舞翩跹的地方,我希望它一直保持美好的姿态留在我的世界里,保持最的清新自然,我愿带着那份纯美的期许到老。哪怕多年以后那样美丽的场景只有回忆里可见,我也不愿有瑕疵打破那份纯净的希冀。
这里记录着我成长中的欢笑,这里见证了梦里的那份美好。邂逅黄叶舞,共见梦妖娆。
眼前的景致让我的心着实的痛了一下,真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那份美好,竟然残忍的在自己手中夭折了。忽然觉得很讽刺。蓦地,阳光也悄悄的露出头,像是要用它的光芒来嘲笑自己的无知。
快到山顶的的亭子了,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停驻了脚步。
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人,手执画笔,画笔在画板上飞速穿行。似乎他是全身心投入画中,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以前看到那种场景我或许已经心里暗骂那人装B了,但今天,心里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牵引着我向他靠近。我缓缓向前,视线落在他的画上,脑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是用水彩画山水,然而整幅画都是黑灰白三个色调,并没有上色。画中的人如同如同出水芙蓉,超凡脱俗,亭亭玉立在河上竹筏中翘首而立。每个部分都细细勾勒,可谓用心别致,唯独那女子的面庞却仅有少许几笔点缀,似乎只有轮廓。无论怎么想象,都无法描绘出那女子的容颜。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了,猛然抬起头,我的眼睛正好迎合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迅速闪躲似的收回了目光。仿佛他可以一眼望穿我的心事似的,我经受不了那样犀利的目光。
他的头发被风扬起,有些散乱,那张俊朗清秀的面孔略微显得沧桑,高挺的鼻梁,浓黑的眉毛下面一双深邃的眼,像是被一层阴影覆盖着,怎么都无法望到尽头。他有些错愕但很快微微一笑,继续低下头画画。
我依然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他的画笔在纸上来回穿梭,看着他清秀的轮廓在我的眼眸中如同盛开的花朵。
不知何时,纷纷扬扬的落起了雪,晶莹纯洁的雪花在空中温婉起舞,旋转下落。落在草丛里,落在石阶上,落在他的画里,也落在我的心里。
后来的许多时日,我经常去那儿。那次美好回忆的俨然破灭,似乎残存了一季的温情。
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的交流渐渐的多了起来。他告诉我,他叫安然。离开家有很多年了,他一路辗转过很多地方,刚刚来到这儿,便遇见了我。我说我很喜欢看你画画。他笑,画是我一生灵魂的追求,是我心灵漂泊久了的唯一归宿。但我或许并不属于任何地方,每到一个地点,最多不会停留超过三个月。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敞开心扉的跟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了,他说他很喜欢我那倔强而犀利的眼神,很像以前的自己。说着些的时候他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对老朋友说着一些极其普通的事情,却又不想在别人的世界留下任何牵绊。我静静的听着,偶尔笑笑。
他又怎么知道,我何尝不是一样,很久没有安静的和别人相处这么久,听别人说这么多话了。他似乎不知道,我以前的样子,尖锐刻薄,一直那么高高在上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孤独者闪耀着光芒。他也不知道,我见了他以后,漠然的脸孔开始有了笑容,冰冷的心开始感受到温暖。
可是我却知道,他在敞开心接纳别人时,也在有意无意中拒绝别人住进他的心里。他只是希望旅途孤独时有个短暂的陪伴,他以为相识只是锦上添花的热闹。走过之后,可以迅速将一切抛下,轻装上路。他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轻轻的走,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点纤尘,不留下一丝依痕。
又过了些时日,他开始在我的世界里进进出出,来去决绝。有那么一天,我突然发现,他的画开始有了色彩,空朦苍翠的山色,灵动泛绿的湖水,娇嫩清幽的黛荷。还有那清丽可人的女子。那么优美的景致,那么别致的的画面。只是依然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庞,那般朦胧依然无法想象。只是他眼里眼里依然笼罩着一层阴霾,浓郁的散不开。
再后来,我们相约一起去那儿,我们看见了春暖花开。
“安然,你可以来一下吗,我在公安局”我蹲在地上,在警察的呵斥下拨通了他的号码。
“ 你怎么了,别着急,我马上过来。”听他说完,鼻子一下子酸酸的,有些难过,这样的话,这样对我来说温暖的只字片语,我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挂完电话面对警察的教育我依然满脸的鄙夷和不屑。
脸火辣辣的疼,用手抚过去,似乎肿了。衣服上血迹斑斑,袖子已经被撕开,看到手臂上的瘀青,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样的情况早已是家常便饭,我也习以为常了。不一样的是,以前蹲这儿时,面对警察多么强烈的训责,我都是一脸的漠然,然后一直沉默。不知道怎么办,也没有电话可以打。只是等着学校找不到人报警,完了过来领人。回到学校便是一记处分,我都不知道我这样闯祸,三五天一架,频繁来警察局,学校到底保留了我多少处分记录了。
他们不能开除我,因为我成绩优异,各方面才能突出,高考时能为学校提高升学率,呵呵,真可笑,原来我存在的价值就为了一升学率。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家的钱 ,每年有大把大把的票子进学校的账户,有一摞一摞的纸币被贪心的老师中饱私囊,对外美其名曰是莫氏集团的赞助,可谁会知道,那些都是我在瑞旭高中拥有一席之地的筹码,想想就觉得人性丑恶虚伪。我还真是高上啊,我的生活就是这一沓一沓的100堆砌而成。
“莫依~~~~”安然推门而入,脸上的焦急神情然我觉得很窝心,一瞬间我仿佛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很久没有一个人这样为关心我了,久违了的温暖,像那天的那个梦一样,一样的叫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莫依今天在南门块儿和一群人聚众斗殴。。。。您在这儿签个字,可以带人走了。。”
安然一面答应,一面签了字。然后转过身,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他的手好大好温暖,我紧紧的被他馔在手里。
出门的那一刹那,我听见里面有个身穿制服的同志说:“现在人都是人怎么教育孩子的,能让孩子天天蹲警察局父亲第一次露面的他还是第一人。。。。”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他没有出声,只顾着往前走。但我偶然瞥到他明媚的眼角落下些许笑意。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来,把他的风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然后又牵着我继续走。生平第一次一个男人这样牵着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拥挤喧闹的人群在这一刻好像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多希望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走向幸福,走向白发苍苍。
走到某一刻,我停了下来。拦在他面前,“安然我们去喝酒好好不好,突然好想喝酒。”
没等他发话,我便拉着他回头,去了我常去的酒吧。
只是莫名的有种想要喝醉的冲动,醉了就可以忘记疼痛,可以不再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因为我知道,那些都是生活的表象,不会长久。我承认此刻的自己是怯懦,我是真的害怕我就突然离不开那种温暖了,所以宁愿选择逃避。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现实的无奈。
从日落到天黑,街上的霓虹灯依次亮起,酒吧里的人流涌动,穿梭不息。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照在我脸上明晃晃的刺眼。头剧烈的疼痛,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回想起前一晚的经历,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酒吧出来,也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晚上喝了很多酒,隐约想起自己一边吐一边喊“莫依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不要对我太好了,太好我会离不开你的……”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来回扫视了一下房间,一切都正常。我很快的侧过身拿起手机,按了一键。“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仿佛失掉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像是被抽成了真空。
于是我匆忙的穿好衣服,飞快地冲出门去。
开车去了他租的小屋,房东说他今天一大早就退房离开了。我又去了他常去的酒吧画室,大家都说没有来过。我开着车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上海市里来来回回饶了三圈,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依然不见他的踪迹。最后我来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以为他是去那儿写生了,当我跑到那个亭子时我最后的一点希望灭了。
他真的抛下我离开了,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它来的太突然了,让我措手不及,我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承认这个事实。他就这样走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安然,你骗我,你不是说要在一个地方呆三个月才会走吗??你骗我……”
我蹲下来,抱头痛哭起来。倔强的我很少落泪,以前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不会哭,只有爸妈离开的时候哭过,但那时只是无声无息的,而现在,我却为了一个比我大十岁的男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一个在我生命里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名词定位的人失声痛哭在一个秋天的傍晚。仿佛身上所有防线全部崩溃。
落日的余韵将遥远的天幕染得通红,秋日里萧瑟的山林此刻更显得苍凉。
自从他离开后,生活平淡的像一杯白开水,无论喝多少遍,用怎样的方式都是淡而无味的。日子又开始向遇见他以前的时候开始过渡,浑浑噩噩的。每天开着车飞驰在上学与放学的道路上,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看着身边的悲欢尽数上演。沉醉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过路客的姿态,静静看着日升日落花谢花开,看着时光打马而过,不愿在别人的世界落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痕迹,也不愿给别人留下可以渗透到我内心的时机。感受他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错觉。
每天一放学,就习惯性的开着车来到那个亭子,来到那个我们第一次相遇,载满了我们许多回忆的地方,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的坐着,直到夜幕降临,月亮悄悄的爬上枝头,星星缀满天幕,整个城市在暗夜里亮起灯火。心里暗暗期待着,有一天我们能够再次重逢。年少的自己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一个人竟那样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漂浮不定的心甘愿为其守候。而那个人,却像一阵风,轻轻的从心头拂过。
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传说中的高三炼狱般的日子也已被我轻松的消磨掉一半,我还是别人眼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公主,还是成绩拔尖,稳坐瑞旭高中提高升学率的王牌宝座。只是比往日更孤傲,更沉默了。
为了迎合老师的题海战术,每天考到很晚,无暇他顾。没有更多可以挥霍的时光用心去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然心灵深处却一直有一种魔力牵引着我去找寻过去的记忆,还有记忆里那张明媚的可以温暖几个世纪的冬天的容颜。这个冬天异常寒冷,也就是在这样寒冷的日子,我遇见了他。又到冬天了,可不知道,这个冬天怎么了,到处可以看到大段大段的悲伤文字,到处可以看到离别的眼泪,仿佛到处弥漫着忧伤气息,莫名的想落泪。我是个不爱哭的人啊,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我忍住了眼泪,却没忍住悲伤。
“听说以前的美术老师请病假了,学校又来了一位新老师……”
“还说那老师长得可帅了……”
要是以前,估计这些无聊的人早就英勇就义成为我的舌下英魂了。可现在,我对于这样的情景表现得无动于衷泰然自若,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累了无心再理会这些纷扰还是对这种司空见惯的八挂消息已经安之若素,这真的不太像自己,不管多么看不惯也要装纯情装淑女,懒得去理会。想想曾经利腔利舌,张扬跋扈,见到不堪入眼的就很批,到别人脸绿的跟西瓜皮似的,依然面不改色。想到这里心里酸的一塌糊涂,一直自视清高的自己竟也渐渐被世俗同化了,曾经锋利的棱角被磨得很圆,真是可悲啊。
脑子里闪过那些的时候,我依然不动声色的挥动着画笔。密密麻麻的线条排成明暗交错的阴影,光线聚集在画里,整个画面变得生动起来。
上课铃声响了,全班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我没有也不想抬头,但我清楚的知道,有老师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安然,是你们现在的美术老师…”我的手触电般的停止了,那熟悉的曾在我耳畔曾千百次回响的声音在空气中经过无数次反射透过耳膜清楚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是他吗?是那个我拼命想要留住一直苦苦等候的人吗?可是这一刻,我把头压得更低了。我害怕了,我害怕自己抬头的那一刻看到讲台上的人不是自己的期盼,害怕结果会像梦里那样,我亿万次的回眸,却只是看到他决绝的离开,留下孤单的背影样的不留余地。这个时候,我的心跳动的更厉害了。
下课后,当我鼓起勇气抬头看见他的背影确定他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时,匆忙追了上去。
“安然…”虽然我在心里练习了很多遍安老师可出口的还是安然。他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身。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不知道我很难过…”
“想要离开了,当时没想过那么多。”
“那又为什么没走…”
“突然想留下来。”
说完,便向前走去。我本来想叫住他的,但欲言又止了。他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至模糊消逝。走廊里来来去去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时像看怪物似地看着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僵在我脸上的是怎样的表情。
我以为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给了我们再次相见的机会。我再度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向他靠近,而他没有点头表示接纳我走进他的生活也没有用冷漠的态度回绝迫使我离开,我就这样倔强的再次闯入他的生命中,看着我们人生的轨迹从当初的错开走到再次相交,延伸到未知的远方。尽头的彼端是什么,我没有答案来更清醒的定义。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默默的陪伴在一个想要去珍惜的人的身边,不用计较太多。
我和他走在一起的时日渐渐的多了,流言蜚语也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开。班主任多次找我谈话,一脸的语重心长,反复那几句“莫依啊,你可是我们瑞旭高中的苗子,得好好把握住自己啊”一副传承经典的态度,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炫耀他为浇灌祖国的花朵付出了多少心血,还真把自己当红雨,以为功高盖世。可惜这自以为很高尚的育人心得对我这种闯祸已成家常便饭的人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浪费了德师那么多的口水到我这儿仅仅像吹了一阵凉风早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
像我这么孤傲的人是不会给任何人留有可以发生口角的机会的,我用我身上光鲜明丽的东西搪塞掉了一切可以构成伤害我自尊的借口,一路飙升的成绩,每门课年年保持着全市第一的记录,呵呵,我不禁心里冷笑。这些居然是我莫依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用来抵御伤害的仅存的资本。那一个个奖杯,那一张张象征着虚无荣誉的证书,被我丢弃在了墙角最阴暗的角落,我不想那些浮华的荣耀来玷污了我圣洁的心。
他也在教师会议时被校长点名批评,校长执意要他断绝和我来往,他却固执的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们只是朋友,我没有断绝和她来往的理由。以至于最后校长以败坏学校声誉为由,要求他在下次例会是公开检讨。他没有告诉我这些,这都是我偶然路过校长室时不小心听到的。
对于这些看似有理实质无中生有的举措我完全没有在意,或许在对他感情里,这一切都显得微乎其微。我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每天依旧在放学后等他,开着车去我们常去的餐厅,坐在靠窗边的那个我们一直坐的位置,吃我们喜欢吃的东西。?然后载着他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穿行,一路上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我依然觉得开心。
相依相伴,这就是我想要的最简单的幸福。
可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后来的点点滴滴都是我一个人固执的坚守,一个人独自成伤的执着。
从他进校的第一天,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人。
我们隔壁班的美术老师黎漫。他们说她在一次车祸中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过去的一切。她的主治医生倪晨爱上了她,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承诺不管她是否恢复记忆都要照顾她一辈子,给她一辈子的温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笑过。经常一个人,躲在画室里,画同一幅画。落日,晚霞,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还有一位女子白衣飘飞的女子在花丛中仓皇的张望。似乎没有人能看懂那幅画,也不知道画中那位女子是在等待中憔悴了容颜,还是在忧伤中消逝了面庞。有时候,她安静的站在画室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中偶尔有黑色的鸟疾驰而过,表情漠然。
这样一个女子,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去留意到她的存在,甚至让她在我小小的 心里拥有一席之地。可能这种叫做寂寞的东西在我生命中太过平常。可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存在依然很容易的踏入了我的眼里,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和我朝夕相处,我以为可以相互陪伴直至永远的人。
直到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黎漫的画,画面已经被点点泪渍染,在泪痕覆盖后,少女淡去了仓皇与失落,落日,晚霞,紫色的花朵,在那一刻变得温暖起来。我知道他读懂了她的画,我留不住他了。
她笑的时候,他眉宇间氤氲的愁云会渐渐地散了开去;她难过的时候,他的眼里也流露出近乎绝望的悲意。她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他会一个人悄悄的站在门边,用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寂寞的看天的时候,他也远远的凝望着他站成同样寂寞的姿势。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我怕说出来以后,他会像上次那样悄无声息的没有预兆的消失,我不想再失去,也不想自己花了多少时间筑起的坚强堡垒会在现实的摧毁下一败涂地。
依然在放学后等他无视别人的指指点点,依然载着他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穿行,依然没事时去他家,帮他做饭,帮他收拾房间。依然在他默默地注视着她时,在身后用同样的姿势偷偷的看着他,然后偷偷地擦掉眼泪。依然在他愤怒的将画扔出窗口时悄悄地帮他拾起。
抱歉,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放开让他在属于他的天空自由翱翔。我只是纯粹地想要留住一个人。请容许我贪心的占据一些时间和他相处,我只要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生活一直风平浪静。或许彼此都心照不宣,可谁也没有想要去打破那份安宁。我也渐渐习惯了这样,偶尔想要探出他对黎漫老师报以什么样的感情,可最终刚要出口的话语还是被自己的担忧紧紧地扼杀了。我并不想奢求更多,能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对我来说已经是生活莫大的恩赐。
风和日丽的早晨,阳光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温暖。我像往常一样,开着车去他家楼下等他。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同,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等在楼下了。穿着柜子里他从来不穿也从不让人碰的米黄-色线衣。阳光下他干净明朗的容颜很好看,但却多了几丝诡异。
我刚停下车,摇下了玻璃,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说道:“今天早上我没有课,不去学校了。”
没等我说什么,他就转身上楼了。
奇怪,以前就算他没有课也会去学校的画室画画,或者说去看她的,今天干嘛不去了。想到这儿,发动了车准备离开,但不预备去学校。反正我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在也没人会在意。于是我把车倒退到离他家不远处的树梧桐树下,过了没多久,见他从楼里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我知道我这样跟踪他是不对的,但我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隐约感到好像有事发生。
车在机场入口停下,我尾随跟了进去。在他驻足的时候,我看到了前面的黎漫和倪晨。我也停了下来,躲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候机通道处。
他停顿了一下,走上前去,把黎漫老师拥入怀中,完全没有顾忌站在旁边的倪晨。黎漫老师没有拒绝,没有把他推开,但是手却一直垂着,没有想抱住他的冲动。眼睛一直直直的望着远方,表情漠然。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揉进了一把碎冰,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渐渐地松开了,我看到他眼里燃起的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倪晨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她走的那样坚决,仿佛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他也缓缓的转身,我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滑下。而此刻我已经泪如雨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便慌忙的转移到柱子后面躲过了他的视线。
我靠在那儿定了一下,擦掉了眼泪,准备离开,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看到黎漫老师在后车间里仓皇的张望,像那幅画中所画的一样,她好像在寻找什么,身后的倪晨嘴动了一下,然后她又被他牵着往前走去。但在转身后一次又一次的回头……我的眼泪再一次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我知道她为什么回头,也知道她眼里的焦急和不舍是为了谁。安然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我本来可以叫住他的,但我却犹豫了,眼睁睁地两条曾经相交的线背道而驰越来越远。我什么都明白了。
走出机场的时候感觉天昏地暗的。
他不会知道我看到了这一幕,也不会知道,他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就会让我的心碎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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